在那个蝉鸣声突然停歇的午后,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南锣鼓巷 95 号院的斑驳木门上,仿佛给这扇门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。
林默轻轻地推开这扇门,门轴发出一阵轻微的嘎吱声,仿佛是这扇门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。
走进西跨院,豆爱国正仰面躺在藤椅上,他那军绿色的背心卷到了胸口,露出了被晒得发红的肚皮。
听到门响,豆爱国像触电一样猛地坐了起来,藤椅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,似乎随时都可能散架。
“梁局长没事吧?”
豆爱国一边说着,一边抓起石桌上的蒲扇,像风箱一样猛扇了几下。
随着他的动作,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下来,滴在地上,溅起一小片尘土。
林默没有立刻回答豆爱国的问题,他默默地把军挎包挂在门后的钉子上。
军挎包的包带上,金属扣碰撞在木板上,发出清脆的“嗒”声,在这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响亮。
挂好挎包后,林默走到井台边,熟练地摇起辘轳。
随着辘轳的转动,水桶缓缓地从井口升了起来,里面的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。
林默毫不犹豫地将头埋进了水桶里,冰凉的地下水瞬间包围了他的头部,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林默在水桶里泡了一会儿,然后猛地抬起头来。
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下来,落在青砖地上,发出轻微的滴答声。
这些水珠在地面上迅速蒸发,形成了一小片白色的水汽,仿佛是地面在冒着白烟。
张局长静静地坐在病房里,守着病床上的人。林默匆匆忙忙地走进来,脸上还挂着水珠,他随手抹了一把脸,然后用力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。
“张局长让咱们这两天别出门。”林默的语气有些低沉。
豆爱国原本正悠闲地摇着蒲扇,听到这句话,他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,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院墙外瞟了瞟,似乎在留意着什么。
“我刚才听见巷口有汽车声……”
豆爱国的声音有些犹豫。
“那是副食品公司的车。”
林默从晾衣绳上扯下一条毛巾,一边在脸上胡乱擦拭着,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。
“刘主任说这两天要发鸡蛋票。”
他的声音被毛巾捂住,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,让人难以分辨他的情绪。
堂屋里的座钟“当当当”地敲了三下,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,惊飞了葡萄架上的几只麻雀。
豆爱国正准备起身去厨房,突然,东厢房里传来一阵响动。
“妈,您怎么起来了?”
豆爱国闻声,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向东厢房。
李秀兰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,站在床边,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绣了一半的鞋垫。
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,对着豆爱国说道:“听见你们回来了,我就起来了。爱国,快去把灶上温着的绿豆汤端来。”
李秀兰转过头看向林默,眼角的微笑显得更加明显,她轻声问道:“小默啊,梁局长的伤好些了没?”
林默缓缓地伸出手,接过李秀兰递过来的那把蒲扇。
他轻轻扇动着,感受着微风拂面的凉爽:“没伤着要害,只要静心休养一段时间,自然就会好起来的。”
李秀兰听后,微微点头表示明白。
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用手绢包裹着的小物件,小心翼翼地打开,里面露出几块晶莹剔透的冰糖。
她微笑着对林默说:“这是昨儿街道发的,你们这些年轻人啊,喝菊花茶的时候可以放几块糖,味道会更好呢。”
就在这时,铝制水壶在煤炉上发出“呜呜”的声响,仿佛是在催促人们快来品尝它煮好的茶水。
白色的水蒸气从壶嘴中喷涌而出,在阳光的照耀下,形成了一道小小的彩虹,美丽而短暂。
豆爱国端着两个印着劳动光荣字样的搪瓷缸走了出来,另一只手还端着一个粗瓷碗,碗里盛着碧绿的绿豆汤。
他走到母亲面前,轻声说道:“妈,您先喝。”
然后,他将那碗绿豆汤轻轻地放在母亲面前的桌子上,汤面上漂浮着几粒已经煮开花的绿豆,散发着淡淡的清香。
林默吹开了水面上的菊花,然后抿了一口茶,让那股菊花的苦涩在舌尖慢慢蔓延开来。
他若有所思地说:“张局说我爸那边的情况还不是很明朗...”
然而,他的话还没说完,豆爱国突然像是被什么呛到了一样,猛地咳嗽起来,手中的茶水也不小心洒在了自己的背心上,洇出了一片深色的痕迹。
豆爱国有些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胸口,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:“那、那咱们……”
“等。”
林默淡淡地吐出一个字,打断了豆爱国的话。他又抿了一口茶,让那股苦涩在口中停留片刻,然后才缓缓咽下。
院墙外传来孩子们欢快的嬉闹声,伴随着阵阵清脆的笑声,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股纯真的快乐所感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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