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2章 你难道没什么想问的吗?(1 / 1)

她缓了好一会,恢复些力气后,便打算伸手推开他。

“别动。”

天墉全身心都在她冰凉的身体上,并未注意到她的抗拒,一把将人抱起,走向里屋的方向。

“你!”

素语一惊,等回过神时已然躺到了床榻上了。

“在我昏迷的时间里你去哪里,怎的身上这么凉,外头还在下着雨。”

“没去哪里。”

天墉掩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攥紧了,见她回避着的眼神,心中闷痛,他转头四处看了看。

“宁舒,这是何处?”

那日,章玫在外界强行驱动离光梭,不知驱往了何处。

他晚了一步,竟是连结界也出不去,里头震荡得太厉害,只来得及紧紧将宁舒护在怀里。

剧烈震荡下,天墉没能扛住,昏迷过去了。

也不知章玫几人如何了?

素语抬眸瞥了他一眼,“在浮光城的一处别院里。”

“嗯?”

“你该离开这里了,我打听到在我们走后,章玫她……被蓟连一剑穿心,别在这里耽搁了。”

身为章玫的师尊,天墉没道理再躲在这里。

“什么?”

听到这个消息,他的眼神猛然一睁,失神一般的怔愣在那里,“……你是说……她死了吗?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素语眉眼低垂,轻声应了一声,这份情她这辈子怕是都还不上了。

得到了确切的答案,天墉一动不动,脸颊上的肌肉隐约在颤抖着,半晌一口血喷出来。

他像是被抽干了全身力气,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。

“……怎么会?!”

素语眼神一凛,探身攥住他的衣领,耗费了三颗天品丹药才救回来的,可不能浪费了。

这些她自己都舍不得吃。

“别吐,憋着,你给我忍住了!”

天墉眨了眨眼,望着近在咫尺的苍白容颜,任由她捂住自己的嘴,双眸中充斥着懊悔。

“宁舒……”

恍惚间,他眼角似是滑下一滴泪,滚落在素语手心。

他为人师尊,却沦落到需要弟子们的保护。

是他,是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徒弟,这一切都是他的错。

素语长睫蓦的一颤,手几不可察的抖了一下,她抬眸,看到了对方眼里化不开的悲伤。

一同相伴数年,她向来了解这人,又怎会不知他此时的痛苦。

“天墉。”

她年少时唤的是师尊,如今只是淡淡唤他名字。

“你清醒一点,若是愧疚,那便为她手刃仇人,而不是在这里沉溺在悲伤里,不可自拔。”

女子声音清冷虚弱,带了点冷意。却极为有力的,一字一句砸在他心头上。

素语低头才发觉他情绪平稳了,很快将人推开了。

她指尖攥了攥,没什么力气,只是拢到一抹空气,眉眼掠过一抹黯淡,若是换做以往………

想必,自己是能够亲手手刃蓟连的。

两人默默无言。

在这一刻里,他们深深的悲痛着。

过了片刻。

天墉仍然感到心头一阵阵卷袭的钝痛,他敛了敛眸,“宁舒,你与我一同回青云宗吧。”

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?”

“放心,我很理智,也很清醒。”

素语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他,神情似笑非笑的。

“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,即便你愿意,我也不可能踏入那里半步。”

方才还算和谐的气氛陡然凝结,天墉见她抗拒排斥得厉害,摇了摇头,不由得苦笑了。

“宁舒。”

他在剖析,“这里不安全,你身体时刻需要人看着,你若是出事了,恐怕时栖乐会发疯。”

“不需要,这里很安全。”

“难道你不想去看看章玫吗?不想看看时栖乐生活的地方吗?”

素语神情一滞,侧颜冷硬,她移开视线没说话。

突破口是时栖乐?!

天墉神情微微一亮,“你待在天墉峰里,没人会去打扰你,待时栖乐回来后,你与她走便是。”

听了这话,素语忽的想通了什么,反常的应了下来。

或许真的该去一趟青云宗。

“好。”

这般直爽的答应了,天墉微微一怔,不由得多看了她,不管她有什么目的,都无所谓。

只要跟他回去,他便有机会慢慢寻找救她之法。

待他完成这最后一件事,届时天墉自会去魔域寻蓟连,亲手将他斩杀,为章玫报仇雪恨。

风过,撩拨着一池荷影。

时栖乐靠在窗边,浓密微卷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阴影。

“时小栖。”

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,她眉眼动了动,没有应声,视线凝在荷塘边,里面荷花开得正盛。

大概是有些讽刺的。

不过是短短一天,魏无隐将被毁了一半的荷塘恢复了。

与先前一般无二,放眼整座荷风岛,摆设布局,看不出任何一点改动,真是可笑至极。

“时小栖,外面风大,开着窗台小心着凉。”

说着,魏无隐从后头出现,绕过一旁椅凳,探身将窗台关上了。

这一关,彻底隔开了外头的视野。

时栖乐微微蹙下眉,也没说什么,挪动身子,与他拉开距离,随即闭上眼睛,靠墙假寐。

回来一天了。

她至今未曾开口说过半个字。

“时小栖。”

魏无隐垂眸,屈膝半蹲在她眼前,“你还是不愿意和我说话吗?”

在浮动的尘埃中,少女苍白容颜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,她缓缓掀起眼皮,淡淡睨他一眼。

这一眼,却让他感到遍体生寒。

冰冷、厌恶、恨意……

杂糅在一起,时栖乐一向笑吟吟的眉眼透着尖锐的杀意。

是了。

这是真真切切的杀意,是冲着魏无隐一人。

魏无隐抿了下唇,放在膝盖上的指骨泛白,面上却不显半分,“你难道没什么想问的吗?”

无所谓她问些什么,只要能和他说句话就好了。

他微微一笑,“时小栖,你只要开口,我什么都告诉你。”

时栖乐手指瞬间收紧了,这人的声音如一把锋利的刀子,每次一听,总是会感到恶心。

这人虚伪的面具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摘下来。

如今装也改装够了。

这时,一只泛着凉意的手触上了她的手背。

“时小栖,我…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