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御书房。
圣上把闫尚书召到案前,将一只鎏金小匣推过去,声音压得极低:
“今日三司会省,朕只要一个结果——南珩在平嵘之战失机,致使千羽军覆没。证据、证词、口供,都须指向此一人。其余杂音,一句不准漏。”
闫尚书额头冷汗滚落,双手捧匣:“臣……遵旨。”
匣内,赫然是一叠早已按好手印的伪证与改写过的军报。
与此同时,城南废仓。
姚谦被蒙眼捆入小屋,黑布揭开,高长隐正倚灯而坐,脸色苍白却笑意森然。
“姚都尉,别来无恙?”
他甩出一只血布包,“三司会省上,把它呈上——就说你在平嵘战后亲见南珩焚毁求援信。敢漏半个字,你妹妹的命……”
姚谦指节捏得青白,只能点头。
辰时,南珩府门前。
荣华持御赐令牌,率百名千羽军列阵:“奉旨缉拿嫌犯南珩!”
富贵提刀挡门,冷笑:“王爷昨夜外出未归,将军若要搜,请带圣旨与兵部勘合!”
荣华眸光一闪:“那就等他自投罗网。”
巳时,三司会省大堂。
南珩身着素衣,背负荆条,一步步走上公堂。
他先向闫尚书拱手,随即转身,目光凌厉盯向楚归鸿:
“楚大人,残江月段山虎、破云龙被你酷刑至昏,血衣在此!”
他抖开一件破碎血衣,鞭痕、烙痕交错,“敢问这就是大靖的‘问供’?”
楚归鸿面色不改,抬手掷下一叠口供:“昨夜刚画押——阿龙、阿虎亲口供称,受你指使杀陆乙灭口,并焚毁平嵘求援信!”
南珩嗤笑:“两个半死之人,如何写字?再者——”
他举起右手,掌中赫然是一枚烧残的竹简,“真正的求援信残片在此,上面火漆印乃千羽军专用,却被人提前截留。敢问楚大人,此物为何在你刑房暗格?”
堂上哗然。
闫尚书面色青白,手中御赐“真相”匣子忽然重若千钧。
午后,宋一梦把妆奁、书匣、衣箱统统倒在地上。
她记得——三年前楚归鸿与她尚有婚约,曾托驿使送过一叠“战地手札”。
信笺翻飞,终于在夹层里找到那张薄如蝉翼的密报:
“六月十七夜,南珩于邢城驿馆被禁军软禁,寸步未离。”
落款处钤着御史台暗印。
宋一梦攥紧信纸,指节发白:“他那时被监视,如何通敌?”
她唤映秋备马,直奔三司会省。
堂上剑拔弩张。
南珩负手而立,目光扫过壁上悬挂的旧战图:
“宋大人,您当年督粮,可记得邢城、霁城布防?”
宋聿德抚须,声音沉缓:
“邢城依山,霁城临水,两城互为犄角。战前一月,我亲押粮草,城防图尚在我手。
孰料开战当日,鹤垣人竟绕山潜渡,直插霁城腹地,如入无人之境。”
南珩点头,将火漆残片拍在案上:
“此残片乃求援信末尾,火漆印为千羽军专用,却被提前截留。
能近身取图、又能半途换信者,必是军中枢要。”
楚归鸿厉声:“千羽军上下皆为忠烈,岂有内鬼!”
南珩冷笑:“那为何陆乙一介斥候,能在鹤垣铁骑中‘全身而退’?
除非——他根本没去送死,而是拿着城防图换了活路。”
宋一梦携信闯入,高举手札:“御史台密报在此,可证南珩当日被软禁,无通敌之隙!”
堂上众官哗然,闫尚书面色青白,袖中御赐“真相”匣发出轻微裂响。
南珩继续抛出铁证:
“昨夜,我已命人暗查鹤垣军档——
城破前三日,鹤垣主帅帐内出现一幅‘大靖两城布防图’,
其上墨迹、折痕,与我兵部存档分毫不差。
唯一可能泄密者,便是当日持图之人——陆乙。”
楚归鸿握紧佩剑,手背青筋暴起,却吐不出反驳之语。
宋一梦走到南珩身侧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:
“今日若再错杀忠良,大靖才是真正的兵败如山倒。”
火盆里的炭“啪”地炸开,火星映在火漆残片上,
仿佛三年前那封被截的求援信,终于撕开一角真相。
堂上炭火噼啪,却压不住剑拔弩张。
南珩负手冷笑:“楚归鸿,你拿着一张假图、两句伪证,就想把通敌的帽子钉死在我身上?你到底是替千羽军申冤,还是替幕后真凶掩罪?”
楚归鸿拔剑半寸,剑锋映出森白杀意:“南珩,休再巧言令色!今日人证物证俱在,你插翅难逃!”
“咚——咚——咚!”
堂外忽传急促鼓声,宋一梦一袭素衣,手执鼓槌,一路击鼓闯入。
“三司会审,当允百姓旁听!我手中有御史台密报,可证南珩当日被软禁!”
她将一叠信札高举过顶,却在递交瞬间——
楚归鸿闪身夺过,当众撕得粉碎,纸屑如雪。
“伪造之物,也敢堂而皇之!”
宋一梦怒极,指节泛白:“楚归鸿!你撕的是御史台存档,毁的是朝廷法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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