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宵节,雍王府又关紧了大门。
府上却不冷清。
骆宁一早就散了赏赐,吃的用的,还有论功的赏钱等。
萧怀沣的灯笼做好了。比较赶工,却丝毫不马虎。他做熟了,比上次做得还好。
仍是上下两层的旋转花灯,上下各十八扇灯面,却只一幅美人图,余者皆是景致。
上面是江南的墨瓦白墙,弱柳淡花;下面则是塞外孤烟、落日黄沙。
每一幅上下都对应,却又不是一样的风景。
骆宁似一瞬间置身两处,各有不同,皆是美轮美奂。
“王爷的画比从前更传神了。”蔺昭难得真心夸了她主子。
骆宁附和点点头:“画得真好。”
一个人怎可优秀成他这样?
要是没有北疆七年的磨砺,他现在得骄傲成什么样子?尾巴都要上天了吧?
骆宁想,若真如此,这个雍王府肯定过不下去。
没有被风沙打磨过的雍王殿下,不会在元宵节亲自做这样的花灯,哄她高兴。
“这盏更可做传家宝。”骆宁笑着说。
萧怀沣:“不值钱,往后会画很多。”
“将来盖个避暑的行宫,专门选一个宫殿来放这些花灯。让儿孙后代们都瞻仰。”骆宁说。
萧怀沣:“说好了的,阿宁,这是你亲口说的!”
骆宁:“……”
人一得意,就会忘形,她像是做了承诺。
骆宁转过脸。
萧怀沣不等她否认,携了她的手:“走,往后头去看看。”
雍王府的内外院,挂满了灯笼。虽然没有街上那样拥挤的人群,可他让府兵、家丁、婢女们都出来赏灯。
屋檐下、树梢,处处灯火流彩。
亮如白昼。
奢侈,却也是他笨拙的真心。
骆宁不扫兴,随着他一路走、一路闲话。
路过郑嘉儿的院子时,萧怀沣突然对她说:“阿宁,你一直没问过,我也想告诉你,这个女人我早已送到南边去了。”
骆宁错愕:“你送走了她?”
这倒是没想到。
郑嘉儿院子里的事,骆宁没过问,连带着那些管事婆子们都只是向临华院的石妈妈回话。
她们和校场的府兵一样,归王爷亲自管。
“她并没有落下残疾,挨打了之后能走路。本王不让人同她说话,而后发现她在装疯。
她还是不安分,妄图靠着装疯出来刺杀你。
她藏了一根很锋利的簪子,有次傍晚听到你的脚步声,冲出门去尾随你,被人发现了。你当时走得快,身后跟着人,自己可能没留心到。
送她去南边的尼姑庵。庵堂里不仅仅要早起打扫山路、种地洗衣,还要伺候师父。都是本王的人,她们会看着她。
她不愿意享福,那就出去吃吃苦。不杀她,留个把柄,将来说不定用得上她。”萧怀沣说。
骆宁只是点点头,不做任何评价。
当年仁宗为了恶心萧怀沣,世家大族一个个怀着他们的私心,把嫡女塞过来,目标都是弄死骆宁。
骆宁赢了,所以她走在这条路上,而不是被送去尼姑庵,或者阴曹地府。
郑嘉儿对骆宁从未手软过。当初也是她闹腾着非要嫁过来的。
如果一个选择不是被逼的,那么什么样子的结果,都只是她自己所求而得。
旁人没有立场和资格去同情她。
骆宁也许愿意心软,说她可怜。若当面告诉郑嘉儿,她肯定会啐骆宁脸上。
而郑嘉儿,她每次作恶后,都是萧怀沣处理她的,她却没有恨过萧怀沣。
她哪怕挨了打、装疯,仍是想要弄死骆宁。柿子捡了软的捏。
“……我运气还不错。”骆宁说。
萧怀沣:“你现在承认自己时运好?”
骆宁:“遇到王爷后,就好了很多。从前是挺倒霉的。”
“说不定是祭拜过了皇陵,祖宗把你当了家里人,从而保佑了你。”萧怀沣说。
他说得一本正经。
骆宁笑出声。
这句话,似乎也没什么问题:他家祖宗的确厉害,庇佑儿孙后代的能力都比骆家强。
她一笑,萧怀沣也弯了弯唇角。
逛完了一遍庭院,萧怀沣还想再逛一遍。
否则,总好像不太够。
骆宁又陪着他走了一遍。
回到院子里,孔妈妈给他们准备了几样小食,都是市井小贩摊子上能买到的。
骆宁吃饱喝足,又看够了灯,也看足了他,心满意足睡下了。
翌日,尹嬷嬷怕萧怀沣睡过头,寅时初来敲门。
今日要上朝了。
骆宁也醒了。
“宫里今日应该有消息吧?”骆宁说,“皇帝今日得上朝,还有郑家的事。”
“郑家无暇旁顾,西关六郡闹出了一件事,有一个坍塌的铁矿,挖出了郑家的东西。”萧怀沣说。
骆宁骇然,彻底醒透:“你做成了这么一桩事?”
怪不得有人要行刺。
招架无力的时候,需得把所有手段都用上。
“阿宁,暂时的胜利不足道。”他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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