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九十八……九十九……”
伊戈尔·彼得罗维奇的声音在破冰船那阴冷潮湿的货舱里回荡,仿佛是从他那被寒风侵蚀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沙砾,粗糙而刺耳。他的手指,冻得如同紫葡萄一般,每一次弯曲都伴随着仿佛掰断枯树枝般的脆响,疼痛直抵骨髓。那破冰船在北冰洋坚如磐石的冰面上剧烈颠簸,如同一只被困在风暴中的脆弱小舟。
货舱的另一头,一群醉鬼像是被寒冷冻僵的行尸走肉,他们蜷缩在一起,冻得发青的手指拼尽全力地抠着伏特加瓶塞,那瓶子里晃荡的液体,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就像是凝固的血液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。
伊戈尔蜷缩在货舱的一个阴暗角落里,他那件破旧的军用大衣领口上,凝结着一块暗红色的血迹,那是三天前他在雅库茨克车站留下的“战利品”,他用拳头狠狠地教训了三个找茬的混混,打断了他们的肋骨。然而,他对此毫无在意,无论是那些混混的生死,还是自己是否会在这艘破冰船上被活活冻死,他都不再关心。在他的世界里,此刻只剩下一个数字在疯狂地盘旋——九十九。
这个数字如同一个诅咒,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。他从小就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冲动,一种对数字的执着,尤其是九十九。每当他数到九十八的时候,下一个数字就像毒瘾发作一般,驱使着他继续数下去,那种强烈的渴望几乎让他窒息。
“九十九……”他终于数到了这个数字,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,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呢喃。
然而,就在他吐出这个数字的瞬间,货舱里的气氛骤然发生了变化。原本就阴冷的货舱,突然变得更加寒气逼人。铁皮墙壁开始渗出暗红色的冰棱,它们如同从地狱深处蔓延出来的触手,扭曲着、攀爬着,将整个货舱扭曲成一个噩梦般的空间。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和铁锈的味道,那刺骨的寒意如同千万根细针,狠狠地扎进伊戈尔的骨头里,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“欢迎来到里世界。”一个机械而冰冷的女声突然响起,带着老式电台那特有的电流杂音,仿佛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的声音,“第一夜任务:在阿尔汉格尔斯克废弃疗养院存活至黎明。”
伊戈尔猛地抬起头,他的瞳孔因为恐惧而剧烈收缩。他环顾四周,然而,那些醉鬼们依旧在醉生梦死,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。他们仿佛被隔离在另一个世界里,与这恐怖的一切格格不入。
“里世界?”伊戈尔喃喃自语道,他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。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噩梦之中,而那个数字九十九,或许就是开启这个噩梦的钥匙。
伊戈尔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一切,破冰船突然像是被巨浪掀起一般,剧烈地摇晃起来。舱门在猛烈的撞击下轰然被撞开,刺骨的寒风夹杂着纷飞的雪花,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席卷进来,瞬间将货舱内的暖意吞噬得一干二净。
“上岸了!”一个醉汉含糊不清地喊道,他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如此微弱,仿佛随时都会被吹散。
伊戈尔跌跌撞撞地走出货舱,那刺骨的寒风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,割着他的脸颊,却也让他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。他环顾四周,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废弃的港口,港口内一片死寂,只有远处那座阴森的建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——阿尔汉格尔斯克废弃疗养院,那个机械女声提到的任务地点。
“里世界……”他低声重复着,恐惧像一条毒蛇一样,紧紧地缠绕着他的心脏,让他几乎无法呼吸。
就在这时,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。那人穿着厚重的皮大衣,头上戴着貂皮帽,左耳的东正教八角耳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,仿佛是从地狱中走来的恶魔。
“嘿,小子。”那人开口了,声音低沉而沙哑,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,“我叫维克托·伊万诺维奇,通关过十三个副本的‘老玩家’。想活命就跟我走。”
伊戈尔还没反应过来,维克托已经转身朝疗养院走去。伊戈尔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咬了咬牙,跟了上去。他深知,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,自己需要一个向导,而维克托,或许就是他唯一的选择。
疗养院的大门被冻得死死的,仿佛已经被冰封了几个世纪。维克托一脚踹开大门,腐朽的木板在巨大的力量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,仿佛是死神的呻吟。门前的野狗尸体被踢到一边,露出下面被冻得发青的地面,那青色中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。
“跟着我,别乱跑。”维克托头也不回地说,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疗养院内回荡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伊戈尔紧跟着维克托走进疗养院,空气中弥漫着腐烂和消毒水的味道,那种混合的气味让人几乎想要呕吐。走廊里漆黑一片,只有维克托手中的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,那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,仿佛随时都会熄灭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