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车上,沙延骁说道:“这个周掌柜做的衣服做工看起来比云裳楼好像一点都不差嘛,怎么价钱这么便宜?”
桂儿连忙说:“哦,这个周掌柜是张掌柜介绍的,说他也偶尔去珍绣坊那里收绣片,听说这个周掌柜是云裳楼掌柜的师兄,好多年前。就去上海那边开裁缝铺了。不过,好像近这两年又回来了,大概是上海那边生意不好做吧?”
“云裳楼掌柜的师兄?”沙延骁顿了一下,默默的开着车,没再说什么。
桂儿偷偷的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。感觉有些不对,连忙问:“哥哥,怎么了?”
“我听说过一个传闻,云裳楼掌柜的师兄原本是要继承云裳楼的。但是他好像是跟那些革命党有个什么联系?在父亲打算抓他的时候跑掉了。”
“这肯定是假的吧,他一个开裁缝店的,跟那些革命党。怎么扯得上关系?传说只是传说吧。”桂儿脱口而出替周掌柜开脱,说完了她才感觉不太对,自己不应该说的,因为沙延骁就是大帅的儿子啊,如果他要求证的话,去问一问大帅就知道了。
她紧张的看着沙延骁的脸色,脑海里急速的思考着。
过了好一会,她才小心翼翼的说:“哎呦,我看这个周掌柜一脸的苦相,生意也不怎么样,跟革命党实在是扯不上关系,哥哥,你说是吧?他现在又在给桃花做嫁衣,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,我听说出嫁之前做这些东西最忌讳发生什么意外,会被视为这段姻缘不适合的征兆。”说完了紧张的看着沙延骁,观察着他的脸色。
沙延骁笑了笑说:“我对这些不感兴趣,只要他不会对本地治安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就行了,我向来对于这些内斗是很反感的。现在都什么时候了?国难当头,还想这些做什么?不过他回来这里的原因,我大概能猜到。”
桂儿一开始听他这样说,放心了一些,接着心又悬了起来。假装好奇的问:“你能猜到他从上海回来的原因?你认识他吗?”
沙延骁笑着说:“我是不认识他,但是之前有一次大哥带着家眷回来休假的时候,不是临时被田处长拉去上海执行任务吗?据说那时候他们成绩卓越,打掉了很多中共的地下窝点,还受到了委员长的夸赞。这个周掌柜如果是在那段时间刚回来的话,很大可能就是因为被田处长的人给通缉逃回来避锅的。”
“那跟我听到的不太一样,我听说他们当时在一.二八的时候铺子刚好在日本人炸弹落下来的地方不远,那炸弹落下来引起的火灾把铺面给烧了,周掌柜的太太去世了,所以他才心灰意冷回来这边。”
桂儿顾不得那么多了,赶紧扯一个自己觉得还应付的过去的谎,先圆了过来再说,她想着回头肯定要找机会溜出去。让张掌柜和刘掌柜通知周掌柜转移。
第二天,沙延骁还打算送桂儿去桃花那里,桂儿笑着说:“这几天忙着桃花的婚礼都不能去刘掌柜的药铺帮忙。我还是得跟他们说一声的。要不这样吧,我先去珍绣坊那边跟张掌柜和刘掌柜说一声,再去桃花那里好了,今天我想带她去百货公司买些用得上的东西。”
沙延骁听了笑着说:“也罢,不过这一次你可是要大出血了,钱应该不够吧,我这里有点你拿去花吧。”说着,随手拿了一小包的银元递给桂儿。
“谢谢哥哥。”桂儿也懒得推脱了,为了能让桃花婚后的日子可以轻松一些,她也只能厚着脸皮收下,她心里面感叹沙延骁对自己是真的好。但是将来到了要选择坚定的站在其中一边的时候,沙延骁如果不愿意过来,那该怎么办呢?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惆怅。
张掌柜和刘掌柜对于桂儿的突然到来,有些意外,张掌柜问道:“你这几天不是要忙桃花的婚事吗?怎么还有空跑这边?如果你忙的话,不来也可以的。”
桂儿:“对啊,我正要过来跟你们说一声呢,而且我前几天帮桃花抓了一副调理身体的药,放在里屋的抽屉上了,不知道还在不在,张掌柜,你跟我进来一起找一找好不好?”
“哦,你自己抓的药方啊,那我得看看看你抓的对不对?”刘掌柜在一旁听到了饶有兴致的说,跟着也一起进去了。
一进里屋,桂儿紧张的看了看外面。
张掌柜和刘掌柜这才意识到不对劲。连忙问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桂儿说道:“沙延骁知道了周掌柜,说他从前是革命党,为了逃避大帅逮捕,才逃到上海的,有这回事吗?”
刘掌柜愣了一下,说:“他连这个事情都知道,当时周掌柜并没有正式加入我党,但是和我们一些同志走的很近。怕被牵连才。去上海的,跟我们同志一起转移的。之后就正式加入了我党。难道昨天他认出来周掌柜了?”
桂儿叹了一口气说:“他根本就不认识周掌柜,是我一时多嘴跟他聊天的时候提起张掌柜说他是云裳楼掌柜的师兄,沙延骁才提及此事的。”
刘掌柜一听,转头责怪。张掌柜说:“你怎么如此的不谨慎?明知道孩子在帅府里面过日子,还把这些事情告诉她,这下好了。”转头问桂儿:“沙延骁打算怎么办?”
桂儿连忙说:“这个倒不是最要紧的,因为沙延骁一直以来都很讨厌内斗。说国难就要当头了,不应该再有党派之争,他昨天也是这么说的。不过他又说了一件事情,他说之前沙延耀被田处长拉着去了一趟上海公干,其实就是为了铲除我党的地下组织据点,那段时间他们还受到了上面的嘉奖,他说周掌柜如果是那段时间从上海回到江城的话,就是因为在上海被田处长他们通知才逃回来的,所以我觉得周掌柜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了,得尽快转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