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4章(1 / 1)

喊出近乎哀嚎的声音,她走到父亲的身旁。

浓烈的酒精味充斥着整问屋子。

“爸,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喝了吗?”

她用力摇晃父亲的肩膀。

可惜却没有任何反应。

然后她发现更惊人的事实。

除了父亲手中的以外,还有其他大量的酒瓶跟空罐散落在地板上。

糟糕了.她心里想。

今天喝得比以往更多。

这下子——不知道父亲会做出什么事情来。

「爸——爸——

她拼命呼唤着,父亲终于有了反应。

但是——

你究竟……跑去哪里了啊……

没有焦点的眼神,空洞的声音。

「爸?

「我好寂寞,你居然就这样走了,到底跑去哪里了呢?

「你在说什么啊,爸……?」

「不要再离开我了,哪里也不准去。留在我身边吧……永远在一起:永远……」

难道——

她直觉想到.父亲已经精神错乱,把她当成离家出走的母亲了。

「爸——!是我啊!我是安安啊!」

「回来吧,哪里也别去了。一

不行。

已经完全意识不清了。

眼神涣散,语无伦次。

她立刻想到要叫救护车,转头伸出手瓜准备拿起电话拨号。

结果——

「哇啊啊啊啊」

父亲突然发出怒吼声。

她看见失去理智的父亲.举超手巾的酒瓶,正准备攻击她。

救命!

救命!

救命啊——叶诚!

——铃.

「叶诚你——太多了吧?!」

发晚餐的时候,阿伸吃惊地望着诚手上端的盘子.

这好啊,我正在成长嘛!」

叶诚朝他吐吐舌头,顽皮地笑着.

堆得像山的咖哩饭从阿伸面前走过。

「那我也正在成长,也要一样多,」

阿伸提出强烈的抗议。

「你现在几年级?」

「小五.」

「身高多少?」

一米五左右。

「什么叫左右啊,真无聊,你还早的很咧。阿诚大哥我啊,已经是一米八的高中生罗——」

他摸摸阿伸的平头,故意捉弄着对方。

「呜,大坏蛋——,」

阿伸像小狗一样呜呜乱叫着,却仍坚持要坐在叶诚旁边的位子。

数十名小朋友陆续就座。

最后是园长就位。

今天阿诚也在,用餐气氛好像特别愉快呢——园长说完便带领大家作餐前祷告。

油菜花园是天主教会设置的育幼院。

大家口中的园长,这位身材微胖容貌慈祥的中年妇人,也是一名资深的修女。

只不过她平常都穿着休闲运动服,言行举止也充满大妈的风格,所以从叶诚入园之后没多久,称谓便由修女逐渐转变为园长。

如今这个称谓似乎已经完全固定了.

叶诚也重温和大家一起祷告的餐前仪式,这时候突然有人从旁边戳他一下.

「喂,喂,阿诚——」

是阿伸。

「干什么啦,你也要跟着做啊。」

「会啦会啦.我只是在想……」

完全没有要配合的样子,他只好无奈地听阿伸讲话。

「想怎样?」

「你现在,还看得到那个东西吗?」

「啊?什么东西?」

「你以前不是说过,自己看得到魂魄吗?」

「喔,对啊,是有说过啊。」

「那,那现在还看得到吗?」

充满好奇心的眼神,正盯着他看.

阿伸刚来园里的时候,空虚的双眼总是一片阴霾。

那双眼睛,如今却是如此明亮闪耀。

就像过去的自己一样,找到了可以治愈伤口的地方.

找到……?

——铃。

彷佛听见轻微的铃声。

然后——

一阵刺痛。

「喂,你怎么了,阿诚?」

「没。没事。只不过……好痛」

「你、你还好吗?」

「啊……啊啊……」

奸痛,

头痛发作了。

而且非常烈。

感觉大脑几乎要裂成两半.

每痛一次。就似乎有什么东西掠过脑海。

「呜哇——!」

什么,到底看见了什么?

奸痛,

「怎么回事啊?难道,是我刚才讲的那个东西吗?你看到什么了.」

天真的阿伸还继续好奇地问他。

「啊啊啊——吵死了!阿伸你这猪头!」

这种情形从未发生过。

虽然他每次看见什么的时候,头痛都一定会发作,但那些都是肉眼可见的东西.

然而现在——

好痛!

画面直接浮现在脑海里。

这是什么?房子?

哪里的房子?

染上一片橙红色。

这是,夕阳的颜色!

画面,越来越接近。

有火,烧起来了,

是火灾,

可是。为什么会看到这个?

好痛,

「啊啊啊!痛死了——」

在场所有人都察觉叶诚的样子不对劲。

而且——

「阿诚他有——超能力耶,」

阿伸还在旁边起哄.

孩子们全都带着充满好奇的眼神。

啊啊啊!吵死了。阿伸你给我闭嘴!

待会看我怎么修理你,给我记住——

啊啊,可恶,痛死了啦,搞什么鬼啊.

火焰中好像有人?

「喂……不会吧……真的假的……」

脑中浮现的影像。

此刻逐渐清晰.他看到了。

……安安……

熊熊火焰中,十色陷入昏迷倒在地上。

这是,什么?

怎么回事啊!

为什么.会看到这种东西?,

幻觉吗?

是幻觉吧!

到底怎么回事?

要告诉我什么?

为什么会看到这种东西啊!

——铃。

一啊……

是这样的吗?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。

那名少女所说的,重要的东西.

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东西。

守护……

失去……

这个被我视为莫名其妙的力量,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的吗?

对,一定是的,

所以,所以我——

为了这一天的到来,我才会|!

「园长——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,帮我把咖哩饭留着喔,」

话一说完,他立刻冲出育幼院。

「阿诚好帅喔……好像英雄耶。」

阿伸崇拜地目送他的背影离去。

「哎呀,我根本不知道安安她家在哪里,」

气魄万千地冲出来。却忘了最重要的事情。

「可恶,快让我看到啊,快出现啊,」

偏偏刚才一直看到的画面突然又不见了。

「可恶!这样有什么意义啊!混蛋——」

怒气无处发泄,他拿自己的头去撞油菜花园的外墙.

喀……

沉闷的声音清楚地响趄。

人头当然赢下过墙壁的石头,前额开始渗出血来。

得到的代价就是,他看到了。

安安她家,就在两人曾经去过的公园附近。

画面有如快速拨放的连续相片般,指引他从公园走到安安家的路线。

「干得好,叶诚!」

周围开始刮起强风。

在之前看到的影像,安安家就是因为这阵风而瞬间被火势包围.

但画面里的时钟,指针比现在还要前进.

简而言之就是。那些画面让他看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。

现在。应该还来得及。

他怕搭电车不够快,立刻坐上一辆计程车。

「大叔请你用一千亿倍的最快速度给我街,拜托了!」

他把装着全部财产的钱包丢给计程车司机.

虽知这是令人难以接受的无理要求。但他已经豁出去了。

结果——

「年轻人。你有什么特殊理由吗?」

剃着性格平头搭配帅气墨镜的司机。反而聊了起来.

「不要问了,快点开,」他焦急地大声怒吼。

「知道了,交给我吧,」

不知该说是运气太好遗是太差,遇上一名赛车狂司机,以无法置信的速度与技术驾驶着绿色计程车一路疾驰.

即使计程车正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前进,叶诚依然万分焦急。

也许会失去重要的东西。

在他发现很重要的时候,也许转眼又要失去。

总是如此。重要的东西总是会从他眼前消失。

家庭.父亲。母亲.

然后。这一次轮到安安。

可恶!我绝对不要再失去!

这一次,绝对不要,

爸爸跟妈妈,都已经死了,都因为我而死了。

但我却活了下来。

我还活着。

还在呼吸.还有温度,还在这里。

理由是什么?

一直以来不颐去思考的那个理由是什么?

活着的意义、应该寻找的答案。

我找到了,终于找到了。

怎么能够失去!

计程车如子弹般飙到门口紧急煞车。

「大叔。帮我叫治安员跟救护车!」

他推开车门,边跑边回头对司机喊。

门牌上写着樋浦,没错了,就是这里,

伸手握住门把.门没有上锁。

「樋浦——,一

他边吼边冲进屋子里。一踏入客厅,眼前呈现凄惨的景象。

「安安!」

安安倒在地板上,全身都是汽油。

「喂,快醒醒啊,」

叶诚正要拍她的脸颊,手却停住了。

她脸上有着紫色的瘀痕,是被揍的时候留下来的。

叶诚对这种痕迹再熟悉不过了。

「可恶,这到底怎么回事。」

他抱住安安,感觉到她的呼吸。

很好.还活着。

可惜,安心也只是一瞬间而已。

——汽油!

「啊啊啊啊——!」

背后传来恶犬狂吠般的声音。

「什、什么?」

一回头。看到身后站着一名男于。

对方站在夕阳照映的窗前,因为逆光而看不清脸孔,

「你这家伙!混蛋!」

正准备扑过去,动作却僵住了。

因为那名男子手中握着打火机。

「喂,你!把那东西放下!」

「啊啊啊啊啊——啊啊啊啊啊——」男子发出诡异的声音。

「可恶.这家伙疯了吗」

「啊啊啊啊啊——噢啊啊啊喝啊啊啊啊——」

男子移动手指头,准备点燃打火机.

「住手——.」

「别小看剑道社的.」

双方扭打成一片,叶诚一拳揍上男子脸部.

对方不再抵抗,他抢过打火机。

「哈哈……知道厉害了吧,你这混蛋!」

他瞥了男子一眼,立刻回到安安身旁。

「安安,安安!」

连续呼唤,她终于有了反应。

……恩……唔……」

「安安,是我。叶诚啊,振作一点。还好你伤得很重……啊,说反了,是伤得不重!」

「诚……诚同学……你……为什么……?」

意识正逐渐恢复当中.

恍惚飘浮的视线终于开始聚焦。

「诚……?」

「你还好吗,安安!」

「为什么……你会……为什么你会在这里……?」

「我自己也搞不太清楚为什么,只是直觉知道你有危险.不过你放心吧,那家伙已经被我的铁拳狠狠教训一顿了。」

「什么……铁拳……:」

她的记忆一片混乱,而他情绪正激动,也无法好好说明.

「呃……反正就这么回事。」

「——暍啊啊啊……」

「唔,你还来啊……」

男子从地上爬起,正准备朝他们逼近。

「混蛋家伙。再吃我一记直拳……」

还来不及讲完,就听见安安口中冒出一句意想不到的称呼.

「爸——!一

「咦……这、这家伙……不会吧……他是你爸爸……?」

之前对安安的印象,一些不经意发现的小地方。

所有不对劲的感觉,此刻都明白了。

腿上的紫色胎记、比同学长的制服裙、后颈那抹红色痕迹、她若无其事有所隐瞒的笑容、在夏季穿着长袖上衣。

全部,都是被父亲伤害的痕迹。

穿长袖一定是为了遮掩伤痕。

为什么,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没有发现?

为什么,没办法察觉这个事实?

这段期间她应该已经提出过暗示。

应该已经向我发出过求救的讯号。

为何我却没有发觉,

「爸!|.拜托不要.」

「啊啊啊啊——」

安安的话语早已无法传入父亲耳中。

精神完全错乱了。

这时候,叶诚与安安看到她父亲手中的物品,都当场愕然。

反射光芒的刀子,锐利的刀锋正朝向她们。

「呃啊啊啊——一起,跟我一起……不准走……」

「爸——,」安安惊声尖叫。

父亲将她当成是母亲,想要杀死她.

先把她杀了,然后自杀。

藉由这个举动。得到所谓的永远。

永远属于两个人的世界。

叶诚也看出她父亲的企图了.

然而,身体却无法动弹。

幼年的记忆,所有的伤痕,都在剥夺他行动的自由,让他全身不听使唤。

怎么回事?这是怎么回事?

难道我还停留在那个时间里吗?

还无法从当时的恶梦中醒来吗?

还要继续隐藏伤痕吗?

不行!再这样下去l永远不会有出口的。

如果在这里被安安的爸爸害死,就什么都完了。

一定要拼命。

心里有伤口。

很痛。很苦.很悲伤。

但是,二正要拼了!

我还活着。

我……一定要活下去!

「可恶啊啊啊啊啊|!,」

如疾风般动作迅捷地,叶诚朝十色她父亲扑过去。

同一时间,刀子向下挥落。

——铃。

......

「我还以为……自己搞不好会死。」

叶诚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,终于真正安下心来。

他和安安正坐在计程车司机叫来的救护车上。

安安的父亲挥刀划伤了他的左手,但并没有造成致命性的伤口。

接着治安员赶到,将安安的父亲逮捅,押上警车离去。

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好或是不好.叶诚感到迷惘。

安安的父亲当着她的面被带走.这种心情他非常能体会。

就像当年自己的母亲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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